第73章

  方无极:“你修的是无情道,若是动了凡心,下场可比旁人还惨。”
  旁人爱上一个得不到的人,伤心伤情;无情道爱上了人,走火入魔。
  方无极:“你一心修道,想当天下第一,就甘愿为了谢非白渡个劫,一身修为化为乌有吗?”
  印无玄:“谁说我要当天下第一?我只要能保护宫主就成。”
  方无极:……
  方无极出手如电地袭向印无玄左胸,印无玄抬臂格挡,“搞偷袭?”
  方无极收回手,道:“我只是想试试看你是不是真的挖了心。”
  印无玄:“无聊。”
  方无极:“你无心却有心,谢非白有心却无心,你玩不过他。”
  印无玄:“有病。”
  两人又喝了会儿酒,印无玄感到有点儿晕了。
  他想,也不知宫主和那个姓胥的叙完旧没?他们约定的是老地方,指的是哪里呢?
  他坐不住了,道:“不喝了,你既不愿和闻风吟同流合污,就莫跟他走得太近,免得我揍他时,血溅你一身。”
  方无极双腿叉开,痞里痞气地转着酒杯,道:“放心,我会躲得远远的。”
  印无玄起身就走,方无极叫住他,道:“印无玄,咱俩朋友一场,我奉劝你离谢非白远点,他会毁了你。”
  印无玄道:“没有他就没有我,要毁便毁吧。”
  方无极望着印无玄的背影,无端想起某个发白如雪的人,把杯底剩下的一滴酒喝了个干净。
  *
  谢非白还没有回来。
  印无玄坐在屋顶上等,等了一炷香,再一炷香,谢非白还没回来。
  叙什么旧能叙这么久?胥怀古和闻风吟是一路的,这两人不会是连手暗算了宫主吧?!
  等不下去了!
  印无玄又去找了隔壁的陶生生,问:“你可知我家宫主和胥怀古的老地方是何处?”
  陶生生本在喝茶,结果一口茶水全呛进了气管里,咳得脸红脖子粗,还是卜问给他拍胸顺气才缓过来。
  “这个……知道是知道……”陶生生干笑道,“印护法问这个做什么?这毕竟是胥掌门和谢宫主曾经的定情之地,总不好随便跟外人说嘛,我们跑八卦的还是要有原则的!”
  “定情?”印无玄道,“我看过话本,双方有情才叫定情,宫主对胥怀古无情,怎能叫定情?”
  “谢宫主现在对胥掌门无情,怎知以前也无情?”陶生生老神在在道,“印护法,感情之事不能随便下定论。”
  印无玄:“啧,麻烦,你只需跟我说老地方在哪儿就行。”
  陶生生:“万一谢宫主和胥掌门正在干柴烈火,却因我的缘故被打断了,他们都会杀了我的!“
  印无玄身后大剑出鞘一寸,刀刃的寒光映着陶生生的脸,陶生生立马服软,道:“落云亭。”
  *
  落云亭亭如其名,建在层层云雾之中。
  处于亭中,可见雾霭相聚消散,变化无形。
  桌上摆着棋盘,谢非白和胥怀古分坐一边,一人执黑子,一人执白子。棋盘边温着酒,一人一壶,也不用酒杯,想喝时便就着酒壶来一口,倒也潇洒。
  胥怀古的酒壶已空了大半,谢非白的仍满满当当。
  “我第一次见你时,你便在这亭中自己与自己下棋,”胥怀古缓缓道,“当时我想,世间竟有如此出尘之人。”
  “我第一次见你时,却是在青云阁的大殿,你登上掌门之位。”谢非白道。
  “当日情景我却不太记得了,”胥怀古苦笑道,“掌门师尊突然仙逝,我那时不过元婴期修为,却因辈分高被推到那个位置上,心理慌乱得很,生怕自己做不好,败了师门的名声。”
  谢非白的黑子吞掉了胥怀古的白子,道:“胥掌门何必谦虚,你把青云派打理得很好。”
  “非白,”胥怀古持着白子久久未落下,道,“我们说好是叙旧,你何苦非叫我掌门,叫我一声怀古不行吗?”
  谢非白四平八稳道:“胥掌门,名字还是不要乱叫的好。”
  “我不是你的对手,”胥怀古投子认输,道,“你愿意来与我叙旧其实已出乎我的预料,是我不该得寸进尺。”
  “哦,是吗?”谢非白尾音上扬,“我以为胥掌门早就料到本座会答应。”
  胥怀古负手而立,看亭外白云聚散,“谢宫主,你这人纵有千不好万不好,却有一点好,历情劫时,为了情劫对象什么都愿做。我从元婴期晋升化神期时,因刚做掌门不久心境不稳,遭到反噬身受重伤,眼看着就要成一个废物了,还是筑基期的你却一个人跑去西海之边,寻了龙鳞草,治好了我的伤。“
  几百年前,西海比现在还要荒凉,鲜少有人踏足,妖兽频繁出没,一年到头海浪汹涌,雷电交加,化神期修士轻易都不敢去。且龙鳞草极其珍贵,有大型妖兽镇守,化神期修者去了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却不想谢非白一个筑基期修士不但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还得到了龙鳞草!
  便是谢非白拿来龙鳞草时,胥怀古将他当作了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为了救我,你遍体鳞伤,休养了几个月才有好转,”胥怀古道,“我曾问你万一回不来怎么办,你说不会,我还没好,你就算只剩一缕魂也会回来。非白,你情真意切时是真的情真,翻脸无情时也是真的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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