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他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瞧了一眼床上的少年,只见谈煊平稳地呼吸着,睡得很安静。
  还好,他没有被弄醒。
  闻逆川顾不上找外袍,慌乱地在谈煊房内搜寻了起来,特别是边边角角的地方。
  毕竟,根据书上记载,这草药“娇贵”得很,一不小心就养死了,尤其不能放在阳光下曝晒。
  可找了半天,他依旧没有找到。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身后洒下来一阵阴影,他心下一沉,还没等他回过头来,低沉又冰冷的声音先一步从身后传来了——
  “你在找什么,”谈煊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小川?”
  第98章 前夕
  “小川,你在找什么呢,这样着急。”谈煊不知何时立在了他的身后,犹如一座高山,堵住了他逃跑的路。
  闻逆川翻找的动作一顿,一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他已经顾不及回忆谈煊到底是什么时候醒过来、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在翻东西、最后站在他身后的了。
  此刻的闻逆川只想赶紧扯一个借口,好稳住身后如猛兽一般的人。
  见他依旧背对自己,一动不动,谈煊薄唇微启,说道:“闻逆川,你转过来看着我。”
  这话听起来像商量,其实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闻逆川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缓缓站起来,然后转过身去,与身后的人四目相接——
  此时屋外天边刚刚破晓,微弱的光透过窗纱间隙透进来了一些,打在谈煊的脸上,明暗交杂,让人看不清神情。
  少年还是一如既往的挺拔,光是站在那里,甚至不需要多说一句话,就有着天然的压迫感。
  唯独乌黑明亮的眼眸里,还隐隐透出了疑惑和探究,好似还夹杂了一丝温柔。
  可当他一开口,温柔也被吹散了,是没有起伏的、冰冷的语调:“闻逆川,说句话。”
  闻逆川抿了抿干涩的唇,他本来已想好了一个谎言,可不知怎么的,当谈煊站在他面前,用这样探究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又本能地要说出真相:“大人,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在找东西。”
  “你找什么?”谈煊问。
  “清晨时候你来我房内给我拿箱银子的时候,还从我这儿顺走了一个盒子,”闻逆川略加停顿,话已经说到一半了,不可能再有后悔的余地,于是,他又把话补全,“那里头养着很特别的草药,我想找回来。”
  闻言,谈煊明显反应了一会儿,但并不是在回忆那盒子,而是在回忆那盒子里头所谓“特别”草药的模样——
  这、这不是豆芽菜吗?
  不解之余,谈煊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心脏一抽,他下意识抬手捂了捂胸口,连说话的嗓音都变得沙哑了一些,他说::“所以,你昨夜这样主动,就是为了找那东西?”
  闻逆川已经不敢看他了,他想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再用谎言去掩盖谎言,于是,他如实回答道:“是。”
  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谈煊没来由地倒抽了一口气,所以,那些欢愉、动情、难舍难分都是带着目的的,这让他不由想到过去的许多事,似乎每一次闻逆川主动找他的时候,都是有求于他,亦或是别的事。
  绝对不是专门为了想见他。
  谈煊心下一沉,好像一直支撑着他的某一根关键的弦断掉了一样,快两年过去了,这个他给予无限信任和爱护的人,那颗心终究还是没办法捂热。
  他可以给闻逆川任何想要的东西,但他不能认识闻逆川欺骗他、利用他,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去试探他的底线。
  难道他的喜欢就那样“不值钱”吗。
  是了,谈煊又记起他曾经把人绑在床上、限制他在房间内、不让他出门的那些时日,或许闻逆川对自己有过情谊,可也随着他日渐强烈而疯狂的占有欲,被消磨殆尽了。
  “那草药……”谈煊像是吊着一口气一般说话,“是做什么的?”
  “大人,此药名叫百解,是给你解蛊的,”闻逆川继续如实相告,又不忘提醒了一句,“大人可还记得你我之前的承诺。”
  “记得……”谈煊垂下肩膀,看他的目光也带着惨淡,“没想到,你真的找到拿解药了。”
  “此药在一般情况下,能解几乎所有来自苗疆的蛊毒,可能不能解大人的那种独特的……”闻逆川想到那是“龙阳之蛊”顿时停下来一瞬,而后又继续接上,“这还另说。”
  “但此药无毒,大人可以放心尝试。”闻逆川又说。
  “你对我解蛊这件事,倒是很上心。”谈煊语气很淡地说了一句。
  可他知道,所谓“上心”,也不过是因为两人之前承诺过,如若替他解开蛊毒,就会放闻逆川回苗疆,说到底,在谈煊看来,闻逆川不过是想离开这里罢了。
  然而,闻逆川似乎没有听出弦外之音,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虽然大人的蛊毒目前尚且稳定,但情蛊作为苗疆最古老的一种巫术之一,其奥妙之高深、危害之深远,一日还存在大人的体内,那大人扔无法安心,只有把它彻底解开,大人才能高枕无忧。”
  听完这句话,谈煊没在搭话了,而是默默转身,精准地翻找出某个带锁的抽屉,一拉开,里头正放着那小盒子。
  他把盒子取出来,交还给闻逆川,说:“你要养,便拿回去继续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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