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姑娘是在和旁的男子相看啊。
牧庚欲言又止,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壮着胆子问出口,“主君,是查沈大姑娘?还是查李家二公子?”
褚骁缓缓抬眸,凉凉地扫了他一眼,“你说呢。”
牧庚讪笑着,算是摸清了他的意思,道,“是,属下这就去查。”
话落,便转身出去。
屋里只剩褚骁和陈叔,陈叔视线在香囊上扫了一圈,开口道,“主君,府医去探亲还未归来,要不让百草堂的蔺大夫待会儿过府为您换药?”
“不用,”褚骁摆了摆手,“陈叔,您也先去忙吧。”
陈叔担心他的伤,“那要不您去一趟百草堂吧?蔺大夫...”
“陈叔,”褚骁打断他的话,嗓音低沉,“我心里有数,您放心。”
“好,”陈叔在心中叹了口气,这才行礼退出。
房里只剩褚骁一人。
杏白色的香囊仍旧在他手中。
抓握得久了,好像连他的指尖都染上了清浅的桂花香。
他抬手,指腹轻抚上边那绣出来的轻浅纹路,眸底幽暗难辨。
*
另一边。
安德坊,沈府。
闻桂院。
迈入内院,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
丫鬟紫藤从耳房出来,看到沈攸时迎了过来,“姑娘,您回来了。”
沈攸应了声,目光扫过紧闭着的耳房房门,问道,“赵嬷嬷睡下了?”
“是,”紫藤应着,同绿萝跟在她身后。
主仆三人回到正屋。
女儿家的香闺,总是带着淡淡的香气。
锦绣屏风上,连绵山水画笔墨清雅。
窗棂上、梳妆台上,雕纹无一不精细。
绿萝吩咐底下的人备水,姑娘准备沐浴了。
紫藤则是站在沈攸身后,看着铜镜里容貌出众的姑娘,为她取下发髻上的发饰。
“姑娘,嬷嬷的药喝过今日这一次,便喝完了,只是这病还未好得彻底...”
赵嬷嬷是以前沈老夫人的陪嫁丫鬟,沈老夫人去世之后,就来了闻桂院伺候沈攸。
待她一直很好。
沈攸道,“无碍,明日到百草堂,再问问蔺大夫。”
赵嬷嬷年纪大了,有些讳疾忌医,不乐意让府医看,也不乐意去百草堂。
这几日喝的药,还是沈攸之前去百草堂将她的病情描述一番后,问蔺大夫开的药。
闻言,紫藤一边为她梳发,一边点头应好。
“姑娘,水好了。”
外边传来绿萝的声音,沈攸站起身,直接入了湢室。
湢室之中,窗牖微阖,浴桶里的热气氤氲而上,水面上洒了花瓣,一旁的木几上放着帨巾和皂角。
沈攸沐浴时向来不喜有人在旁,绿萝和紫藤知晓她的习惯,备好一切之后,便行礼退出。
姑娘身上的裙衫已经全部褪下,莹白玉体,曼妙有致。
丰盈雪脯,杨柳腰肢,一双长腿骨肉匀称。
纤细的脚踝踩着木凳,落入水中。
浑身被热水包裹着,沈攸舒服得眯了眯眼,双手搭在浴桶边上,脑袋趴着。
她一头黑发被用木簪随意挽起,露出秀美柔韧的肩颈,上边沾染了水珠,在湢室的烛火之下,泛着莹润的光。
此等娇媚,非未出阁女子所有的。
沈攸眨了眨眼,目光似是落在木几的花皂上,可思绪却已经飘远。
被褚骁拿走的那个香囊...
里边除了装着桂花之外,还放了祖母生前为她求的平安符。
于她而言,是万分珍贵的东西。
纵使她再不想与褚骁有任何纠葛,可那香囊却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可要如何拿回来呢?
“香囊如此重要的东西,本官代为保管,烦请李公子转告失主,请她自己来取。”
男人今日在街上的这句话在脑海中清晰响起。
紧接着闯入进来的,便是那优越到极具攻击性的五官。
沈攸抿紧了唇,心里头倏地生出些酸涩烦闷。
在南边的那两年,她就总是看不明白他冷沉面容之下掩藏着的心思。
如今也是。
当时她人就在茶楼之上,他明明可以直接让人拿上来给她的。
却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直接扬长而去。
待沈攸拎着裙摆下来时,宽街之上哪里还有他的人影。
他为何非要她自己去取?
她不懂,现下也不想同以前那样费尽心思去猜测了。
等拿回香囊,她与他之间,便再无瓜葛。
*
翌日。
天气晴朗,日光熙和。
东市。
一辆马车辚辚而至,最终停在百草堂旁边。
马夫将车凳放下,绿萝率先下车,而后转身,伸出手。
一截月白色裙衫袖口从车门处露了出来,袖口之中,是女子的葱白玉手。
沈攸扶着绿萝的手下了马车,目光落在百草堂前堂。
那里正有几个伙计在整理草药。
裙摆扫过地栿,她迈步入内,看向其中一人,“这位小哥,请问蔺大夫可在?”
药堂伙计一看是她,笑着道,“沈大姑娘您来得可真是巧,师傅他刚回来,就在后堂。”
“不过他现在有些忙,您稍等,容我进去通报一声。”
沈攸微微颔首,“多谢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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