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小心思被人看穿了,衣向淳满脸通红。“我……我才没有……”
  不知什么时候,前头的衣云深转回头了,这次他可是老大不客气地一人头顶赏了一记栗爆,自家闺女也不例外。
  “好了,你们两个别欺负小孩子,淳儿你也别捣蛋。”
  衣云深语重心长地说道:“锦琛,你的话我听见了,毒粉之事非同小可,即便你不说,我也想让华儿跟你走一趟京师的。”
  锦琛心中一喜,连忙道谢。“谢谢衣叔,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的。”
  “她的安全我倒不担心,倒是你要让她住在侯府里……”衣云深想到冯总管的来意,目光微沉,语气也微妙了起来,“可得保证她不被人欺负了,否则下回再见到你,我必不轻饶!”
  正月十六的一大清早,锦琛雇的马车已经来到了衣家门口。
  为了避免孤男寡女之嫌,红杏这回也跟着两人上京,横竖她是锦琛买的婢女,跟着走也算名正言顺。原以为轻车简从,想不到出行前,衣向华搬了好几个盆栽上马车,最后甚至弄了株不小的花树盆景。
  锦琛看得莫名其妙。如果是些小草小花他就忍了,但那棵树实在让他忍不住。“你喜欢花草,侯府里多得是,要带也带些特别的就好,应该无须带着这棵树……”
  “这棵树可以保护我,有它在我才安心。”衣向华说得理直气壮。
  锦琛突然想到她与植物之间那种奇怪的联系,摸摸鼻子便闭嘴了。
  待一行人上了车,衣向华由车厢探出头,朝着衣家院子里的衣云深及衣向淳挥手。
  衣向淳当下就喷泪了,“姊姊不要走……姊姊不要走……”
  他几乎是哭叫着追着马车,看着姊姊越变越小,还不懂事的年纪,终于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离别。
  看着弟弟哭得涕泪横流,小小的身体摇摇摆摆,莫名地衣向华也有些鼻酸,尤其衣向淳几乎是不顾一切地跑,圆滚滚的身子一个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小心!”衣向华忍不住惊叫一声,连车内的红杏由车窗见到,也跟着倒抽了口气。
  坐在前方车辕的锦琛听到后方动静,忍不住回头一看,见到的就是衣云深及时地拉住了小胖子,没让那圆滚滚的胖脸直接亲吻大地。
  他索性将衣向华拉回车里,没好气地道:“别再看了!那小胖子只是爱哭,依他那好玩又好吃的性子,待他发现你在食橱里留了一堆点心给他,吃饱后转眼他就能把你忘了。”
  衣向华原本还心酸着,被他逗得噗嗤一笑。“弟弟才不是你说的那般,他自小由我带大,对我甚是依恋,别说他舍不得我,我更舍不得他。”
  锦琛没有兄弟姊妹,对这种情感并不熟悉,不过他倒是挺喜欢小胖子的,瞧她说得情意真切,也沉默了一瞬。
  他转头回车辕坐正,像是随口说道:“横竖以后整个侯府后院归你管,小胖子不时来住个三个月半年的,若衣叔没意见,谁管得了你。”
  衣向华没料到他的反应如此,低头抿唇一笑,他虽是说得云淡风轻,但其中心意不可谓不重。
  出了驰江镇需改坐大船,沿章水至吉安府,再北行至武昌。武昌为九省通衢,由鄂省始可经由水陆通往川、陕、豫、湘、黔、赣、徽及苏省等地,此后便有宽敞的官道一路畅通至京师。
  这段水道衣向华很熟悉,并没有任何不习惯,锦琛也坐过好几次船,但红杏就惨了,吐得七荤八素,明明是带她来服侍人的,最后反倒变成衣向华照顾她。
  待船到了吉安府,于庐陵码头下了船,为了红杏还在当地待了一宿,让她将船上几日吐的全吃回来,才启程北行。
  由吉安至武昌这段路是河谷地,并不难行,锦琛重新买了一辆马车,雇了经验丰富的车夫,自己则是改为乘马而行,只是他见衣向华大张旗鼓地买了油布及蓑衣,不由觉得好笑。
  “如今尚不是雨季,气候仍寒,不会在这时候下雨的。”
  “如果我说正午前后必然有雨呢?”衣向华见他不信邪亦不恼,好整以暇反问。
  “那这一路就听你的。”锦琛也答得干脆。
  衣向华满意了,乖乖的把头缩回马车里,一行人往北出发。只不过尚未出吉安府,便见天毫无预警暗了,方才才感叹春寒料峭,现在老天爷似乎就准备雪上加霜。
  衣向华不慌不忙地让车夫将油布铺在了马车顶上,又让他穿上蓑衣,另一件蓑衣她则慢悠悠地让红杏递到锦琛面前。
  “你不相信可以不穿的。”衣向华有些促狭地道。
  锦琛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她,最后面不改色地接过蓑衣直接穿上。“我又不是傻子,这时候要什么面子。”
  幸好他还不傻,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大雨已然落下,这一带两边都是平房,也没个遮蔽,幸好防雨的工夫做得足,一车一马只能硬顶着大雨前行。
  约莫半个多时辰的时间,雨终于停了,头顶上的阴云散去,锦琛抹去满脸的雨水,下马脱下蓑衣抖去雨水,幸好里头衣服只有领口袖口湿了一截,他忍不住朝着马车窗里问道:“你究竟怎么知道会下雨的?”
  一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这场大雨简直莫名其妙,根本是老天爷在为她的话加持吧?
  衣向华一身干爽洁净,俏脸出现窗口,还是那般笑吟吟地回道:“是河岸的柳树告诉我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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