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宋持怀没多解释,只道:“公孙兄先看吧。”
如今景况,千言万语皆是狡辩,任何一句为魔族开脱的话都不如这些尘封已久的书来得直溃人心。
万剑宗三人分了三路,每层各一,宋持怀则在魏云深的监视下上了二楼,他知道如今时间紧迫,看书不敢太细,又逼催灵力感应,一宿过后,原本白得病态的脸上添了其他颜色,他两只眼下各挂着一团青黑,虽然疲乏,双眼却越来越有神。
魏云深跟了他一夜,他才刚被宋持怀威胁过,本不愿再先开口,却见宋持怀真的一整夜都没动什么歪心思,也起了兴致:“你真对魔族的事感兴趣了?”
宋持怀抿着唇,一话不发。
魏云深又想到他自从来了书楼那魂不守舍的样子,问:“你看出什么了?”
宋持怀终于肯施舍一点余光来看他:“我看出来的,你不早就心知肚明吗?”
若非魏云深先说了那通云里雾里的话又不肯吐露真相,他如今也不必为了魔族的事情奔劳到这个地步,怎么如今魏云深还来问他?
宋持怀本来以为会在魏云深眼睛看出尴尬、羞窘、抑或心事被人戳穿的羞愧,却不曾想后者神色如常,坦然道:“我怎么就心知肚明了?”
宋持怀翻书的手因为他这句话慢了些:“魔族是怎么来的,你当真不知道?”
“我该知道吗?”魏云深的视线没忍住被他一张一合的唇所吸引,他懊恼地迫使自己别开目光,道,“虽然我是修了魔道,但不代表我就要对魔界的事了若指掌。”
宋持怀问:“那你那日说你与魔族同根同源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魏云深道,他说着低下头,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自从修了魔道以后,我的经脉里就好像藏了什么东西,我说不清楚,但……”
他想到什么,突然抬头看了眼宋持怀,自顾自牵了下唇角,“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宋持怀本来只是觉得最近这段时间的魏云深不大正常,时而偏执阴鸷,时而温和通达,有时看到自己就像被人添了一把柴火似的恼怒,有时又与当初在天极宫时一样,看上去好说话得很……这段时间以来的他简直可以用喜怒无常来形容,宋持怀时常觉得他是修魔道修出了失心疯,直到如今,魏云深问起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时,他的目光刚好掠过新翻出来那本书的扉页,上书:
“行此道法,大喜大怒、大爱大恨,若心有执,则系引全身悲喜,执所系者动,心神大乱。”
宋持怀将这段话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又重新摸上书封,来回确定这只是一本功法书,最终闭上眼,长吁了口气。
此前所有猜测平想,皆在此刻下了定论。
果然……被先人刻意掩埋的那场真相,竟然果真如此荒唐。
倒显得一心只想得到一个真相的他是个笑话。
与此同时,下方传来公孙止疲惫的声音:“霁尘,你不是说这里有魔族的真相么,怎么我连一点关于魔族的记载都找不到?”
第57章 伐异
一日一夜过去, 书楼里的能找到的典籍都被除魏云深以外的四人翻了个遍,却始终未能找到哪怕一星半点有关“魔”的记载。
万剑宗另外两名弟子本就不太能相信这一对沾了魔道的师徒有何好心,如今更加确定宋持怀让公孙止争取的三天不过缓兵之计,当即趁着两人不在, 拐在公孙止两只耳后骂了起来。
“师兄, 我看咱们也别找了, 干脆直接回去与掌门会合,继续我们的伐魔大业吧!”
“就是,有这三天功夫都知道能杀多少魔族了!”
“外界还说他们师徒决裂了,如今我看未必,那个霁尘尊一看就是个狐媚的,你看他把人哄得多好,生着气板了脸都还要前后护着, 生怕出了一点差错!”
“就是, 天知道他们背后怎么好呢,当着师兄的面就敢算计你!”
“天极宫的新宫主也挺惨的,遭了这么多变故,尽心养在身边的人还被别人掠走了,师兄忘了来的时候怎么答应凌宫主的了,不是说要把人给带回去的吗?”
“就是, 现在时机大好, 就算打不过那个叛徒又怎么样,咱们人多,围也要围死他, 还能让他继续害了人界不成?”
“咳咳。”
劝告公孙止及时抽身的声音在见到那道白影由黑衣搀着从楼上走下的立马消了下去, 公孙止在自家两个师弟劝说时仿佛失了听觉,此时见到宋持怀却迎了上去, 问:“霁尘尊,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吗?”
宋持怀把自己最后拿到手上的书递了出去:“你看看。”
公孙止囫囵扫过,疑窦更甚:“这不是一本功法吗,与魔族又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他声音一停,恍然道:“你是说,这本是魔族所修行的功法?”
他这时才有兴致仔细看了眼宋持怀递来的书,却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晕眩,明明书上的每个字都认识,但越仔细看,上面的内容就越像蒙了层灰,公孙止用力摇了摇头,最后发现自己除了扉页上那几行字,竟一点内容都看不进去。
公孙止抬头定神,疑惑地看着宋持怀:“这是……”
“这本书被下了禁制。”
宋持怀声色如常,“我也只能看见扉页的内容。”
他说完就去看魏云深,后者原本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边,感受到宋持怀理所当然的目光,莫名道:“我也只能看见扉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