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知道了,父皇。”裴构松了一口气,接而不依不挠道,“可是,父皇,儿臣的腿可不能白白受了伤,何况他只是北越的质子,能够这么肆无忌惮的刺杀儿臣,实在是恶劣至极,父皇您不要轻易放过他。”
  “闭嘴。”承帝恨铁不成钢地呵斥道。裴构不情不愿地收回话,憋屈着脸低下头。承帝向来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
  “左相你认为如何处理?”承帝望向左相。
  “回陛下,臣以为还是依照我朝刑律处置,无论他苦衷如何,当众谋杀我朝皇子,乃是重罪,若是我朝子民犯下此事,诛九族都不为过,依臣看,应当处死,以儆效尤。”
  “好,就依左相说的来。”
  裴歧听到承帝的话,敛下眉间的急切,他不动声色偏头望向另一侧,在第二排立着的兵部尚书。兵部尚书曾经与李济有过交情,对边境的事宜也很清楚,注意到他目光,顷刻站了出来。
  “臣望陛下三思!”
  承帝皱眉:“你有什么事?”
  兵部尚书抹了抹额头的汗:“陛下,那北越质子原是北越的太子,臣还听说,在他到我朝作质子之前,北越皇帝是非常宠爱他的,现在北越皇帝已经病危,却还没立太子,想来是希望这个质子回去的。前边战事正紧,但臣收到消息说,北越已经有和谈的意愿,若是现在就把北越质子处死,到时候不好跟北越交差啊。”
  承帝不久前收到过李济给他的折子,意思也跟兵部尚书说的相差无几。承帝沉默半刻道:“死罪可逃,活罪难免。他既然让构儿差点没了双腿,那么就让他跟构儿受的罪一样,李司益,杖责五十大板,一直关在牢里,没有朕的命令,不许放人。”
  “是,微臣遵旨。”大理寺卿李司益上前领旨道。
  承帝想到什么道:“徐鞍,那质子不是被扔到禁宫去了,朕记得他来我南晋时,尚且是一个几岁的孩童,如何能避开守卫混进上林苑,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构儿刺伤。”
  徐鞍道:“那质子说他从小就学武功,是在北越的时候练武师父教授于他的。”
  “行了,退朝。”承帝不再多想道,“太子,你等下到勤勉殿,朕有话与你说。”
  裴歧抬首看承帝一眼,他几乎不跟自己单独说过话,不知道想干什么,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地弯腰行礼道:“是,儿臣遵旨。”
  承帝摆了摆手,离开奉天殿。
  裴歧迈步到勤勉殿外边,勤勉殿是南晋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
  刘公公恭敬道:“太子殿下,圣上正与三殿下在里面谈话,还请您稍等。”
  “好,有劳刘公公了。”裴歧点头,站在殿外。下了早朝,日光变得热烈。他一直站着,背脊挺直。不知道多久,日光越发的炽热,裴歧额头和背部分泌出一层薄汗。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色略微有点不耐烦。
  宫里的侍从拿着膳食进勤勉殿,又拿着残羹剩菜出来,陆陆续续的走来走去。裴歧站了整整两个时辰。终于才见裴构坐在椅子上,几个侍卫抬着他走出来。
  裴构见到他,抬手示意侍卫停下来,随意摊在椅子上,眉目上挑,居高临下,扬起的唇角带着幸灾乐祸道:“大哥还在这啊?”
  裴歧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说话。裴构看他淡然着脸,不屑道:“不知道大哥在这里等了多久,我在里面跟父皇可是下了好几盘棋还用了午膳,我看这日头可真够烈的,可别中暑了。”
  “孤还好。”裴歧淡道。
  裴构看他油盐不进,不知道是不是听不懂他的嘲讽和挑衅,顿时就觉得没劲:“回殿。”
  旁边几个侍卫抬着他走了。裴歧瞥他一眼。
  刘公公道:“太子殿下,陛下请您进去。”
  裴歧转身走进勤勉殿,垂首道:“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承帝道。
  裴歧道:“父皇找儿臣是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承帝上下打量他一眼,看着他的脸,他的长相很像他的母亲,承帝向来不怎么想看他那张脸,一看他那张脸就会想起当初那段居于人下,隐忍屈辱的日子。承帝道:“最近听闻你跟右相的女儿走得近,你可是对她有意思。”
  裴歧敛眉低眼:“回父皇,右相大人的千金容貌冠绝京都,儿臣不敢奢求。儿臣能有幸跟她相处多是凭借二弟的关系。”
  “与衍儿有关?”在这方面向来多疑的承帝立即揪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裴歧如实道:“二弟的表妹曹国公嫡孙女曹阮与右相的千金是交好。围猎那日二弟便把右相的千金介绍于我结识,儿臣肤浅愚昧,见她貌美,且有才情,便被她吸引了,儿臣总是情不自禁想跟她接近。”
  承帝冷哼了一声:“衍儿倒是有些能耐。”
  现在的皇太后并不是承帝的生母。承帝的母亲身份低微,没有册封为帝后的资格,先帝去时也特意留了旨意尊他的皇后为太后。承帝初登皇位时,受多方势力牵制。二十几年过去,朝中不少势力都被承帝摆平,唯有这太后的势力,承帝动不了,也不敢动。因此打压李济之后,这几年他最忌惮的便是太后的势力,尤其是在与太后有莫大关系的二皇子成年后。
  承帝或许政事并不出色甚至接近于昏庸,但对于怎么握紧手中的权利向来擅长,不然也不会登上皇位了。现在一听这裴衍居然能够跟在朝中还没有站队的右相走得近,自是不虞。但当着裴歧的面,也不好胡乱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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