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才不会因为他的挑拨离间,就觉得妈妈是个坏人!
  路朝朝永远相信姜禾!
  “骗你的不是我,是姜禾。”
  顾景渊嗤笑,再一次打碎我的固执,“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跪下来求我吗?因为她舍不得姜家和顾家的荣华富贵,怕被赶出去,所以宁可跪下来求我。”
  “哪怕是现在躲着我,她也只是想要我回头娶她。她这个人从小就这样,工于心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过无所谓,我会亲手把她给揪出来,让她再跪下,给我磕头,求我!”
  他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我忽然感受到了妈妈的绝望。
  我不相信妈妈是坏人,我只心疼她。
  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人,好像从来不懂她、不尊重她!
  她是一只蝼蚁,一粒尘埃落在身上,都足以将她压垮。
  可是姜禾,你疼不疼啊?
  坚持了那么久,你疼不疼?
  可能是我眼睛里的倔强刺到了顾景渊,他忽然扯着我的胳膊,将我往车子的方向带。
  “行了,跑也跑了,闹也闹了,差不多就收敛点,别学你妈那一套。乖乖跟我回去,等姜禾来了,我自然放你走。”
  我拼命挣扎,甚至用嘴去咬他的手背,“我不走!我不跟你这个坏人混蛋走!”
  他痛嘶一声,猛地将我推开。
  我跌倒在地,掌心蹭了一大块皮,脑袋也变得晕乎乎的。
  我想我一定是在做梦,才会看到保镖从车里冲出来,大喊道:“顾总,不好了,那个女人吐血了!”
  第9章 胃癌晚期
  是胃癌,已经到了晚期。
  医生这么说。
  我坐在医院蓝色的椅子上,双脚碰不到地面。
  癌症,五楼的阿姨也得过这样的病。
  起初只是看上去精神不振,后来戴上了假发,坐上了轮椅,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没过几个月,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有一天,楼下传来了哭声,听说阿姨再也不能去跳广场舞了。
  她最爱的那双红色舞鞋,穿在她的身上,在火焰中化为一缕烟,像是阿姨的魂。
  白炽灯的光照在我的身上,我觉得好冷。
  我没有妈妈了,眼看着又要失去外婆。
  顾景渊还是在抽烟,像是一个大烟囱,冒气个不停。
  他问医生,“能治吗?钱不是问题。”
  医生摇头,“晚期已经没办法了,化疗也很痛苦。”
  顾景渊摆了摆手,让医生离开。
  我仰头望着他,他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笑了一声,将烟灰弹掉,“姜禾的报应,应验在了她母亲的身上。
  “难得老天睁眼,可惜惩罚降在别人的身上,倒是让她躲过了一劫。”
  可这一次,我却不能再去反驳他。
  我走过去,在他的身后跪下来,像曾经的姜禾一样伏下身体,哭腔哀求:“求求你,救救我外婆。”
  我知道只有他才能救外婆。
  顾家有钱,很多很多钱。
  他们可以为外婆请来最顶尖的医生,给外婆用最好的药。
  这些,是我们普通人做不到的。
  我求他,“我愿意给你儿子捐肾,捐什么都可以,求求你救我外婆!外婆是好人,坏的是我,我是个坏孩子,我让你生气了,我该打!”
  他无动于衷,于是我直起身,朝着自己脸扇巴掌。
  “以后我再也不会反抗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求求你,求求你……”
  直到这一刻,我好像才真正感受到了姜禾的绝望。
  我没有办法了。
  我没有办法啊!
  只要能给外婆换来一线生机,别说是捐肾,哪怕是让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我们这样的蝼蚁,为了能得到上位者的怜悯,只能以折磨自身为代价。
  他们片刻的欢愉,就能换来外婆的一线生机。
  我麻木地挥打着自己的脸,从疼痛,到无知觉。
  我的衣领再次被拎起来。
  顾景渊不耐烦,“行了,别演了。没听到医生说的吗?我救不了她。”
  “一定可以有别的办法……”
  我不信。
  他却一口打断了我的奢望,“没有办法,癌症晚期的命就是死。”
  我呆呆看着他。
  他的脸仍旧是冰冷的,“医疗费一万八,回头让姜禾打给我,一毛钱都不能少。还有,让姜禾少作孽,要不然报应迟早还会来。说不定,下次就是你来给她挡灾了!”
  他扭头就走,没有半点停留。
  我张了张嘴,没喊出那一句“爸爸”。
  我茫然地站在走廊里,直到干妈赶到。
  我们要去给外婆办住院手续,外婆醒了,坚持要出院。
  “别浪费那个钱,你和大壮也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的,反正我也没救了,你们就让我在外面体体面面地走。”
  干妈哽咽着,“我们有钱!阿姨,您乖乖住院,别让姜禾泉下担心。”
  外婆就笑了,“我就是不想让她担心,才要出院。小曼,别让我像她一样,孤零零地死在医院里。
  “你让我出院,我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好好陪陪朝朝。我就她这一个亲人了,我求你……”
  最后干妈还是拗不过外婆,我们出院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