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毛道台有自己的同僚、朋友、他没有娶妻生子,他应该有一个崭新的人生。
就算政敌查到他老家去,老家人也要说他姓毛的是浪子回头的好汉,忠孝两全的仁人义士。
最后两个人也算好聚好散。
二姐很快提走了毛家账上的三千两银子跑到苏州买了个二进的大宅子,又让毛道台送了不少带着身契的奴仆婢女过来,对外只做兄妹相称。两人唯一的联系就是每年二姐让人在毛家做戏问杜家要嫁妆。
之后几年,二姐拿着郎氏送来的钱,在本地官员的照顾下逐渐混得风生水起,还跟俊秀的后生生了两儿三女,杜家那边的银子就更重要了。
她的闺女也得从小攒嫁妆啊,姥姥家多给点怎么了?
等姓毛的差人告诉二姐,杜家对她起了疑心,派了人来差她时,二姐仿佛大梦一场,一下回到了黄米胡同。
那里头傻子多聪明人多,金银锦帛也多。但她不想回去!那里的姑娘只能跪着给老主子磕头,跪着给婆婆端茶,跪着做人!
就是做公主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但二姐想见一见这个平儿,想问问他是谁派他来的,毛道台就安排手下的人吓了吓他,一路看着他跳进前往苏州的船。
平儿过来后传什么话过去二姐都心里有数,慢慢也知道了是三弟两口子在找她。
说起杜容和,二姐早就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只记得他老被亲爹带在身边,看起来比起娘似乎跟爹更亲。
二姐讨厌蠢货,第二次跑了以后就把院子给了他,想着以后蠢死也别死娘跟前。
没想到这个弟弟竟然老来得智,她思来想去都觉得是弟媳妇点化的。
平儿在苏州快快乐乐地做了几个月的跑腿工,每天一睁眼就替铺子里送货,晚上回来倒头就睡,人比在京里红润了不知道多少倍。
高高在上的穷旗人比不上乡下地主一根毛,他在这儿好吃好喝,家里人还有杜容和和楚韵照顾,每天做梦都是笑醒的。
等到腊月间,二姐给伙计们放了假,纺织铺里或聋或守寡或被休的晦气女人逐渐都回去了。
平儿也拍拍屁股要走,他看这么久了那边都没找他,事情自己也打听得差不多了,——他怕二姐怕得不得了,连亲娘都骗的姑娘,这狠劲儿就是十个男人也比不上她一个。
担心阴沟里翻船的平儿想着,这时回去还能给家里人拜个年,便假装恋恋不舍地收拾出一个包袱准备回家。
二姐坐在椅子上抱着穿着红衣的女儿磕瓜子儿,听到平儿这么说,她把姐儿交给奶娘自己亲手把平儿扶起来坐着,娇笑道:“你回去是先跟三爷说话呢?还是先跟三奶奶说话呢?三房是谁压倒了谁啊?”
平儿感觉自己的头发轻轻竖了起来。
他张大嘴巴看着二姐,满脸都是‘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第095章 安不安
楚韵在家抄了几天书, 终于在第四天写完,寄书前,两个人顺便把最近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这个信写起来就长了, 古人来往交际讲究很多, 要先问对方父母安、再说一遍自己父母安, 再说你安不安我安不安。一堆废话说完了再言归正传, 这时半个时辰都过去了。
楚韵看了两眼就笑个不停。
杜容和这么多年一直这么写信, 他不知道哪里戳中了楚韵的笑点, 看她调侃的眼神, 乐颠颠地主笔了大半, 开头就告诉李二这个是我写的,接着把家里想把韶丫头嫁给他的如意算盘说了说,让他自己想个打算。
楚韵到这里才知道大爷二爷怎么火急火燎ῳ*Ɩ 地要跑,韶姐儿还是个娃娃, 她都还没发育呢, 这边亲爷爷都在替她找男人了。
楚韵打了个冷战,问起杜容和:“老杂毛身体如何了?”
最近不知怎么, 那边一直不叫她们过去, 连早饭都不叫她们买了, 嘱咐她们在家安生给男人们祈福后,郎氏似乎把三个儿媳给忘了,一门心思在家照顾杜老爷,杜老爷是死是活她们都不知道。
杜容和也去得少,道:“娘说我们毛手毛脚的不如下人照顾得贴心,只让早晚过去磕个头。其他时候都是几个姐儿捧着书在外间读给爹听。”
但他不进门也知道这人在做什么。
杜容和道:“前几日我们请的大夫, 他回头就让人套了马车躺着去了济仁堂,大夫说他是怒火攻心、忧虑多思, 大哥二哥和我喂的那几口消食药没有大碍,他身上不痛快泰半都是自己怄气怄出来的。”
他说起来都有些无语,这得多大的气啊?不就多跑了两趟,没吃上饭吗?至于吗!
他们做儿女的为父母吃块肉、用朵花一年不知道要奔走多少回,有些吃的穿的还不好买,人去好几趟也未必赶着巧儿。
而且,家里的女眷还每日都给他买饭呢,当家奶奶跑出去抛头露面地给公公婆婆买早饭,难道就不折辱了?
大嫂二嫂也过的好好的,怎么轮到他略吃两口闲气就不行了?
楚韵不知道小荷肚子里把亲爹吐槽了一遍,她看杜老爷身体微恙就这么防着儿子,忍不住想说,杜家也没什么王位能继承,难不成做儿子的还能跟他争一个“杜老爷之位”?这不是年纪到了就有的事吗?